南极是世界各国展示综合国力和科技水平的重要舞台,考察站是一个国家在南极实质性存在的直接体现。上世纪70年代末,有十几个国家在南极建立了上百个考察站,却没有一个属于中国。
1985年2月20日,中国第一个南极考察站——位于西南极洲南极圈外的长城站顺利建成,揭开了我国建设南极考察站的序幕。35年来,一代又一代中国南极考察队员依托长城站,取得了众多高水平考察研究成果,为人类探索极地科学奥秘作出了重要贡献。
“拼了命也要建站”
1984年11月20日,由591人组成的中国首次南极考察队从上海出发奔赴南极,他们要在南极建立中国第一座南极考察站——长城站,郭琨担任这支考察队队长。
为了这次考察建站,郭琨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。1983年6月,中国加入《南极条约》。在《南极条约》下,分为协商国和缔约国——后者在南极国际事务中享有发言权,但没有表决权和决策权。由于并未在南极建立考察站,中国被归入了缔约国。
1983年9月,郭琨等一行3人以观察员身份第一次代表中国出席第十二次《南极条约》协商国会议,当会议讨论到实质性内容、进入表决议程时,会议主席拿起小木槌一敲:“请非协商国的代表退出会场!到户外喝咖啡!”因为当时中国没有在南极建立科考站,所以不仅无权参与表决,甚至在表决时需要回避。当时,郭琨暗下决心:“拼了命也要建中国自己的考察站,否则再也不参加这样的会议”。
1984年12月30日,考察队到达目的地——乔治王岛。为了建站,考察队里无论科学家、机械师,还是后勤人员,都成了“建筑工”,在短短的120个小时内把500多吨物资全部运到建站地点。1985年2月20日,长城站仅用了1个多月就屹立在乔治王岛上。长城站建成后,郭琨参加了第十三次《南极条约》协商国会议,26个协商国一致同意中国加入《南极条约》协商国。至此,中国在南极国际会议上有了话语权。
如今,长城站几经扩建,现已初具规模,主体建筑近4000平方米,科研设备齐备、科考项目繁多,已成为一个微型的“南极科学小镇”。
不到“长城”非好汉
到过长城站的人都知道,在长城站与智利站之间竖着一块碑,上书“好汉”两个大字,尽显豪迈之气。
雕刻这块碑的人是李闯。2005年,李闯同11名队友作为越冬考察队员,在长城站执行越冬考察任务,在南极坚守了1年时间。其间,李闯琢磨在长城站留下点印记,而雕刻“好汉”碑则是源于一次偶然的机会。
那年,长城站按照计划开展了新发电栋项目建设。项目完成后,还剩余了许多钢材、木料。按照南极环保要求,这些建筑材料必须运回国内处理。
时任长城站站长陈永祥提议:利用剩余建筑材料,建设一座小桥。
李闯回忆道:“长城站与智利站是邻居,两国科考队员互访必须蹚过一条小河,很不方便。因此,建一座小桥的提议,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。”
为了建桥,队员们开始了工地、食堂、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。负责焊接的队员趴在钢梁上一焊就是半个多小时,起身时才发觉双脚已被冻僵。大家冒着刺骨的寒风,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。虽然非常辛苦,大家都毫无怨言。
半个月后,小桥终于落成了,李闯和队友们望着小桥激动得流下热泪。
但是,问题来了,小桥叫什么名字?
队员们各抒己见,讨论许久,终于达成一致:就叫“好汉”桥,桥旁竖立一块“好汉”碑。
李闯解释说:“中国有句话叫‘不到长城非好汉’,到了长城站,就都是好汉了。”
当站长找到素有雕刻功底的李闯雕刻石碑时,他一口就答应了。但是,很快他就发现要在长城站雕刻石碑并非易事——没有水泥。
“我到处找了半天,才在库房的角落里发现半袋水泥。”李闯说,“‘好汉’碑是3月8日落成的,正巧是我孩子的生日,也算完成了我在长城站留下印记的愿望。”
如今,到了“好汉”碑也就等于到了长城站的站区,每个到过这里的人都会在“好汉”碑前面合影留念。“那段越冬生活很温馨,大家朝夕相处,感情很深,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李闯说。
在极夜中“追星”
“我曾经到过中国南极长城站、中山站、泰山站执行考察任务。”在“老南极”李玉峰看来,南极已经成为他的第二故乡,长时间不见,就会特别想念。
2001年,李玉峰参加中国第20次南极考察队赴长城站执行越冬考察任务,开始了首次南极越冬生活。“发电栋负责为考察站提供电力保障,是考察站的‘心脏’,无论是科考项目还是衣食住行都离不开用电。作为电工,我们必须保证发电设备正常运转,有时候科研人员完成工作休息了,我们还得继续咬牙盯着。”李玉峰说。
一次“压力大到爆棚”的抢修令李玉峰印象深刻。有一天,长城站发电机组水管突然发生严重爆裂,如果不能快速找到并排除故障,整个长城站将停水停电、所有取暖设备停止运转。李玉峰与队友迅速行动,逐个角落排查,最终发现了故障部位。
“当时,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30摄氏度,手直接接触室外铁制工具,不一会儿就会被粘住。”李玉峰说,“虽然环境恶劣,可是没人退缩,队员们迅速抢修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水管接头的缺失却让抢修工作陷入了僵局。紧要关头,李玉峰灵机一动,利用站上的机床连夜加工水管接头,成功对严重爆裂的管道做了局部更换。
其实,类似的任务不止这一个,发电栋一天两班倒,24小时不能离人。在越冬期间,即使不值班,也难睡个安稳觉。伴随工作而来的焦虑,不是越冬队员要克服的唯一“心魔”。倦怠、孤独、失眠、思乡……对一个远在南极的人来说,任何一个因素乘以1年多的时间,都令人难以承受。
“那时打电话、上网不方便,每个星期才能给家人打一次电话,谁心里都藏着一份儿对家人的愧疚。”李玉峰说,每次想家时,他就喜欢独自在站区里走走,在极夜下寻找北斗星,因为那是家的方向。